血色的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,沈迹带着潇湘踏过山门时,玉霄宫的青瓦正浸在暮光里。檐角的风铃轻轻摇晃,发出清越的声响,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归来。
玉霄宫外,梁晴倚着朱漆宫柱。山风调皮地卷起她腰间的青丝,几缕发丝掠过唇畔,又被她随手别回耳后。发梢沾染的淡淡清香,混着晚风里的梧桐叶气息,在宫门前织成一张无形的网。
她忽然睫毛轻颤——远山处,两道剪影破开血色暮霭。
“回来了?”
梁晴的声音很轻,却让宫檐下的青铜风铃齐齐一颤,她指尖微翘,目光扫过沈迹身后那道素白身影时,眉梢微微一动,“潇师姐,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,自从师姐离开后,公子他对你念念不忘,整日整夜的担心你的安危。”
她忽而亲热地挽住潇湘的手臂,指尖在对方素白袖口轻轻一捻,眼底浮着碎冰般的笑意
潇湘耳尖微红,沈迹慌忙摆手,“潇姑娘别听梁晴姐胡说,我不过是......”
“不过是对潇师姐茶不思饭不想呗!”梁晴轻笑一声,转身携着潇湘往玉霄宫深处走去,“潇师姐要暂住的话,公子你最好先去找楚晴长老报备——毕竟我们如今,可都是寄人篱下呢。”
夜色悄然而至,在收了沈迹给的好处后,楚晴勉强同意让潇湘在玉霄宫住下,只不过由于房间空缺,她只能和沈迹、梁晴两人挤在一间屋子里。
梁晴掀开湘竹门帘,暖黄的灯光流泻而出,映照着屋内唯一的那张檀木床榻。床头的雕花铜灯将芙蓉帐照得半透,隐约可见榻上整齐叠放的两套被褥。
“以后……”
她的指尖在床沿青纱帐上顿了顿,转头看向沈迹,“可能要委屈公子睡地板了。”
话音未落,一直拘谨的潇湘突然出声,“主人和夫人你们睡床上吧,我打地铺就行!”
虽然难以启齿,但在沈迹去找楚晴的时候,潇湘将自己的想法跟梁晴和盘托出,说她狡猾也好,说她愚蠢也罢,她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——复仇,不惜一切的复仇。
沈迹默默走向桌边,脸上蒙上一层阴翳,“潇姑娘,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主人?”
谁能想到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,潇湘随口一句的主人,顿时让沈迹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,叶泽、楚晴甚至是夕颜都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,即便他向众人解释是潇湘口误,但也是越描越黑,猜疑的种子早已经埋下,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仍如芒在背。
他揉了揉眉心,耳根发烫,“至少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叫我主人?”
梁晴突然搂住潇湘的肩膀,两人齐齐坐在床沿。烛光下,她为潇湘梳理发梢的银梳闪过寒芒,“怎么?嫌潇师姐给你丢人了?”
潇湘垂眸,任由梁晴将她的长发挽起,她身体紧绷,十指相扣。
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既然已经承诺,她便必须做到,只不过为人奴仆,她似乎也放不下去脸面,但她必须强迫自己接受现在的身份。
“梁晴姐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沈迹无奈的摇了摇头,目光转向沉默的潇湘,烛火在她低垂的睫毛下投出细碎阴影,“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,用不着叫我主人,叫我名字就好了!”
他起身走向墙角的檀木衣柜,却在开门的瞬间僵住——
“梁晴姐,柜子里那套被褥呢?”
“呀!”梁晴银梳一顿,“那套我给叶师兄了,他那个杂物间虽然有床,但没有被褥,中午的时候就把那套拿走了。”
沈迹捏了捏鼻子,倒吸一口凉气,难不成自己真的要在地板上将就一夜?
“主人,你和夫人睡床上就好。”潇湘忽然起身,走向沈迹,开口道,“晚上我去修炼,不会打扰你们休息的。”
“潇师姐,该休息的时候就应该休息,没必要为了修炼而损坏根基。”梁晴放下银梳,梁晴的指尖轻轻按在潇湘肩头,目光看向沈迹,嘴角一挑,开口道,“公子,你忘了,我们可以回家住的!”
沈迹眼中灵光乍现,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轨迹。霎时间,一道泛着幽蓝星辉的传送门在房中展开,门内黯淡无光,深邃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。
自从和张璇分开后,他都已经忘记了,自己还可以回家住,说起来好像都一个多月都没有回去了。